第四章: 残烛照夜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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慧明和尚低沉的诵经声如同无形的屏障，在这片充斥着血腥与死寂的废墟角落里，勉强隔开一方喘息之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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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彦舒蜷缩在冰冷的瓦砾中，身体因剧烈的干呕和无法抑制的悲恸而剧烈颤抖，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，将灵魂深处的恐惧与绝望都哭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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滚烫的泪水混合着血污泥灰，在脸上冲出沟壑，滴落在身下焦黑的木炭上，发出微不可闻的“滋”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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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过了多久，那撕心裂肺的呜咽才渐渐低弱下去，只剩下身体无意识的抽噎和粗重急促的喘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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极度的疲惫如同沉重的铅块，压垮了他的四肢百骸，连动一根手指都觉困难。意识在虚脱的边缘沉沉浮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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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双枯瘦却异常温暖的手，轻轻扶住了他因脱力而软倒的肩膀。没有言语，只有一股沉稳的力量支撑着他，让他不至于彻底瘫倒在这片污秽冰冷的焦土之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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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阿弥陀佛。”慧明和尚低宣一声佛号，声音里带着深切的悲悯，“小施主，随老衲来。此地不可久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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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彦舒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，模糊的视线里，是老和尚那张在渐浓暮色中显得愈发清癯的脸。那双温和的眼眸里，映着城门口胡兵篝火的微光，也映着他此刻狼狈不堪的影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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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丝本能的戒备再次升起，但身体深处那几乎将他吞噬的疲惫和腿上传来的阵阵灼痛，瞬间就将这丝戒备冲得七零八落。他挣扎着想站起，却双腿一软，险些栽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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慧明和尚立刻伸手托住了他的手臂。那看似枯瘦的手掌，却蕴含着远超其外表的稳定力量。“莫急，慢慢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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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低声说着，一手稳稳搀扶住顾彦舒，另一手拄着木杖，引着他向身后更幽深曲折的巷陌深处挪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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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彦舒几乎是被半搀半拖着前行。腿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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