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延伸开去,一直通向南郊的圜丘。刀枪如林,盔甲森然,构筑起一道钢铁的洪流,将帝王与这喧嚣的尘世彻底隔绝。道路两旁,被驱赶至警戒线外的百姓,人头攒动,如同黑色的潮水。无数双眼睛,麻木、好奇、敬畏、恐惧……复杂的情绪汇聚成无声的浪,冲击着那道无形的屏障。偶尔有孩子压抑不住的细碎哭声传来,瞬间便被更沉重的死寂吞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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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炎的目光掠过那些模糊而卑微的面孔,掠过士兵们冰冷的甲胄,最终落在远处那座拔地而起、在灰白天幕下轮廓愈发清晰的三层圆坛——圜丘。那里,是今日仪典的核心,也是他与这天地、与这大胤国运正式对话之处。一股无形的、混杂着肃穆与荒诞的气息,沉甸甸地压了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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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,依旧阴沉着,厚重的铅灰色云层低垂,沉甸甸地压在圜丘坛上方,仿佛随时要崩塌下来,将这祭天的圣地彻底掩埋。坛体由巨大的汉白玉砌成,洁白无瑕,在这灰暗的天光下,却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和空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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圜丘坛最高一层,早已布置妥当。巨大的青铜礼器阵列森严,鼎、簋、尊、俎……在黯淡的天光下泛着幽冷的青绿光泽,沉默地承载着供奉给上天的牺牲——整只的牛、羊、豕(猪),皮毛处理得光洁,却被开膛破肚,露出鲜红的内里,散发出浓烈的血腥气。无数支粗如儿臂的白蜡在寒风中摇曳着惨白的光焰,火苗被风吹得扭曲不定,烛泪如同凝固的血,大滴大滴地滚落,在洁白的玉石地面上积起一滩滩刺目的猩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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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炎在司礼太监的搀扶下,沿着汉白玉阶,一步步踏上这最高、最接近“天”的所在。脚下玉阶冰凉刺骨,寒意透过厚实的衮服靴底,丝丝缕缕地向上蔓延。环顾四周,坛下是黑压压匍匐如蚁的人群,坛上是冰冷的祭器和刺鼻的血腥。他站在这里,立于万民之上,却仿佛立于孤绝的冰山之上,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寒从心底升起。这孤寒,比脚下玉石的冰冷,更加彻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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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着繁复玄色法袍的国师玄冥,早已静候在祭坛中央。他身形高大,袍袖宽博,银线绣制的星辰云纹在惨淡烛光下幽幽流动。他手持一柄玉柄麈尾,面容在法冠垂下的珠玉流苏后若隐若现,只能看到一抹苍白得没有血色的下颌,和微微抿紧的、颜色浅淡的薄唇。整个人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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