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卷 第8章 菜人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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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旱之年，禾苗干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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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有官吏大族囤积哄抬，市面上粮食比人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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案板上成团的苍蝇嗡嗡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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屠户光着膀子，胳膊、脸上蒙着层不正常的油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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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手下的伙计拖来个呜呜哭的半大男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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伙计给了孩子的爹半袋麦屑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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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手脚麻利扒净了孩子身上的单衣，往屋角一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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按着这孩子要给他剃掉头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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剃下的头发除掉虱子，可卖给贵人们制假发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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屠户冷眼看着，骂道：“这崽子瘦成这般肉少得很，买来作甚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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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天前，听说有神灵现世，城外升龙谷下了个场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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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那有什么用，一场雨地里可长不出粮食，该饿死还得饿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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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者，神灵现世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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屠户嗤笑一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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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世有神灵，城里日日宴饮的郡守该被雷劈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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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市里女人售价跌了一成，壮丁售价也跌了，更不必说没二两肉的孩子和老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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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世道，有魔现世还差不多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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屠户在发黑臭极的围裙上擦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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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不耐抱怨：“先前还可去抛尸巷割点臀肉卖，几日前那姓韩的官军被派来收尸，他还真老实收尸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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