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铜镜离府,非但未能驱散阴霾,反而如同抽走了柳月娘魂魄的最后一根支柱。曾经明媚鲜活的撷芳楼,彻底沦为一座弥漫着不祥的死寂牢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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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那面九瓣莲纹铜镜被黑布层层包裹、快马送离柳府的次日清晨起,柳月娘便陷入了令人心悸的诡异状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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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日里,她如同失了魂的玉人,蜷缩在锦被之中,面色苍白如新雪,呼吸微弱得几不可闻。任凭春桃如何带着哭腔呼唤“小姐”,或是柳员外焦急地守在床边,她都毫无反应。只有偶尔,那浓密如蝶翼的长睫会极其轻微地颤动一下,泄露一丝并非沉睡的迹象。然而,一旦有人试图靠近,或是窗外光影稍有变化,她的身体便会骤然绷紧,喉咙深处发出压抑的、呜咽般的低吟,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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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正令人毛骨悚然的变化,发生在午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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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漏滴答,子时甫至。白日里死寂的柳月娘会毫无征兆地从床上坐起!动作僵硬而突兀,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猛然提起的木偶。她双目空洞无神,直勾勾地望向前方的虚空,瞳孔深处映不出任何烛光或月色,只有一片混沌的、深不见底的幽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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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不再使用妆台上那面光洁明亮的菱花镜,而是伸出十根纤纤玉指,以指代梳,在虚空中一遍遍地、缓慢而执着地梳理着那早已凌乱不堪的青丝。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,仿佛在模仿着某种古老的、属于深宫闺闱的梳妆仪轨。朱唇轻启,不成调的、破碎的宫怨小曲从她喉间飘出,声音时而尖细如针,时而低沉如泣,夹杂着模糊不清的呓语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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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菱花…碎…朱砂…乱…剪了…便清净了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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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负心…薄幸…都该…剪了去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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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九重宫阙…锁不住…这缕…怨魂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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值夜的婆子或丫鬟,隔着厚重的门帘,只听得里面衣袂窸窣,低吟断续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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