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初夜-黄瞳

没？”门外传来一个苍老、沙哑，带着浓重当地口音的声音，是村长多吉才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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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青手忙脚乱地把苏梅的教案本塞进被褥底下，胡乱地用被子盖好，又用力抹了一把脸，试图抹去脸上的惊恐和冷汗。她深吸了几口气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：“…起了，村长，稍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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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赤着脚，几步跨到门边，拉开了门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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门外站着村长多吉才让。他身材矮壮，裹着一件厚重的、油腻发亮的黑色藏袍，脸膛黝黑，布满风霜刻下的深深皱纹，像干裂的土地。他手里端着一个粗瓷大碗，碗口正冒着腾腾的热气，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、带着强烈腥膻味的肉汤香气瞬间弥漫进狭小的宿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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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陈老师，刚来，水土不服吧？”多吉才让咧开嘴笑了笑，露出一口被劣质烟草熏得发黄的牙齿。他的笑容看起来很热情，但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，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，浑浊、平静，没有丝毫笑意，只是定定地看着陈青，带着一种审视和……难以言喻的穿透力。“早上冷，喝碗热汤，驱驱寒，暖暖身子。”他把手里那碗热气腾腾的汤往前递了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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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浓郁的肉汤香味此刻闻在陈青鼻子里，却混合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恶心感。她的胃部一阵抽搐。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，眼神下意识地避开那碗汤，看向村长身后灰蒙蒙的天空：“谢谢村长，我…我还不饿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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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哎，客气啥！”多吉才让不由分说地往前一步，几乎把碗塞到了陈青怀里。碗壁滚烫，灼得陈青手指一缩。“新老师来，我们莫河乡没啥好东西，就这羊是自家养的，新鲜！快趁热喝了！”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，那双浑浊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陈青的脸，仿佛要穿透她的皮肉，看清她脑子里的所有想法。“喝了身子暖了，精神头就足了。苏老师以前啊，也最爱喝这汤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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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苏老师”三个字，像三根冰冷的针，狠狠扎在陈青紧绷的神经上。她端着那碗滚烫的汤，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，碗里的热气熏蒸着她的脸，带着浓重的腥膻。她低头，目光落在浑浊的、漂浮着点点油星的汤面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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