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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辈子的心血,那口还没来得及抬出来的黑皮箱子,那几只刚会下蛋的鸡,都在那黄泥下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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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东站在人群最前面,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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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没看被毁的村子,而是看着身后这一百多口乡亲。他的心生疼,连一口气都喘不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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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没了,但人,还得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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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个月后,洪水终于小了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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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泥汤灌满了整个山坳,慢吞吞地打着旋儿,水面上漂着烂木头、还有谁家娃娃的一只红布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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靠山屯,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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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个用汗水和泥巴,一砖一瓦垒起来的家,现在就剩下几截断墙泡在水里,像啃剩下的骨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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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队部的喇叭杆子歪着脖子,一声不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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村东头的山坡上,黑压压地挤满了人,一个个像从泥水里捞出来的,头发上、脸上、裤腿上,全是往下滴答的黄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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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人说话,也没人大声嚎。就那么站着,或蹲着,死盯着山下那片浑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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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一吹,一股子土腥味和水泡过的腐烂味儿,直往鼻子里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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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孩子的,被大人死死搂在怀里,吓得不敢出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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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人们的哭,是压在嗓子眼里的抽噎,一声一声,像拉一个破风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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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人们大多板着脸,腮帮子咬得铁紧,眼睛熬得通红,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,好像想把自家的屋基给盯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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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,蹲在地上,两只手插进头发里,半天,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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