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男孩的热情下,男童只好手下,脸红红的小声说着谢谢。几个小朋友对视一眼之后,又是手拉着手,嘻嘻哈哈的跑了,去另一边继续玩耍。
陆家这边,陆廉端着碗沙棘酒,坐在稍远些的凳上。一个穿着半旧儒衫,头发花白的老者踱步过来,在他身边坐下。
“听口音,先生是南边来的?”柳先生声音温和。
陆廉微微颔首:“回老先生,是从岭南来的。”
“岭南……”柳先生抚须,眼中带着一丝悠远,“湿热瘴疠之地……然物产丰饶,文风亦曾鼎盛。昔年韩文公左迁潮州,开岭南文教之先河……令人神往啊。”他随口吟出几句韩愈在岭南所作的诗句。
陆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。流放岭南多年,早已习惯被视作蛮荒罪囚,何曾想过在这北境苦寒之地,一个村塾先生竟能随口道出岭南文脉?
他胸中那点属于士大夫的、几乎被磨灭殆尽的傲气,竟被这几句诗悄然唤醒。
“惭愧,”陆廉放下酒碗,对着柳先生拱了拱手,“岭南文脉……凋零久矣。倒是先生,身处北地,犹记南国文章,令人感佩。”
“文章千古事,不分南北。”柳先生摆摆手,微笑道,“季村长在此兴办学堂,不拘一格,广纳贤才。若先生不弃,闲暇时来学堂给娃娃们讲讲岭南风物、诗词文章,亦是美事。”
陆廉心头一震,看着柳先生温和诚挚的目光,再看看篝火那边喧闹的人群、笨拙学着北地舞步的孙瘸子、唾沫横飞比划着甘蔗的赵头儿、被孩子围着玩耍的陆家幼童……
这北境万福村,似乎还会愿意为孩子们教书识字?这还是传闻中的蛮荒地带?
“别惊讶,咱们这里全民识文认字,学武。大家的学习劲头都很足,咱们这里虽然有不少流放来这的文官,但北境很多地方更需要他们发光发热,所以这先生啊,就缺的很,”
老先生说到这轻抚胡子:“我瞧你像是读了几年书的,想来也是有一点文化基础,不如可有兴趣去学堂看看?”
“老先生过奖了,我,我只是浅浅读了几年书,只怕不能……”
“启蒙,你去教启蒙也不错。若是你想继续读书,咱们这还有夜校,你可以继续读书。”
陆廉很惊讶,没想到竟是如此人性化。
见人都说到这份上,若是再拒绝那就不礼貌了。
随后点头:“好,那,那我试试。”
老者听后,唇角勾起满意的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