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卷 第6章 裂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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棚子里，陈晓峰早就在计算了：“哦，爸，我早就在算了，爷，爸，我们人手不够的情况下，村桥如果不能动，还有其他石头吗？我大概需要……这么多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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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晓峰用带伤已经伤口泡发白的手画着图纸，他的声音虽然带着一丝慌乱，可表情沉稳，严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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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德水拄着拐杖，起身接过，军绿雨衣不知何时被雨水浸透，瘦削的身影像风中摇曳的老松。他粗喘着掐指算了一下，“除了拆了老家老宅子……恐怕，别人是不愿意的。拆吧，明远，你带咱们陈家自己人去砸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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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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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明远早就来回看了几次裂缝，直接转身，却看到门外密密麻麻站着的村民，大多数人都看到了这一幕，只是雨水太大，屋内的人并没有看到他们，陈明远没说话，只是，从旁边走，门外的人也不好意思再说话，何况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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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愿意拆的话岂不是更好？反正不拆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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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等他们要走时，忽然，屋内传来沉闷的“咚”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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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德水敲击拐杖，看着转身的众人道：“老伙计们，你们是不是忘了，六十年代也遇过这事？”他声音沙哑，带着岁月的沉淀，“当年，下游不稳，水回头淹田。那年田泡了三天，庄稼全烂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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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大牛站在不远处，锄头杵在地上，泥水从手臂滴落，溅在脸上，不知说什么好，因为他的确知道这件事，当时他们家受损最严重，本来的富户也因此没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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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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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们都要拆了，你们先拆，反正我们田也借了，碑也垒坝了，还要拆百年的桥……反正，你们家还能拆！你家也有钱重新盖！俺们——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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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转身挥手指向田野，泥泞中的麦苗像无助的孩子，摇摇晃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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