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在沙发上缝补沈静的棉袄,顶针在灯光下闪着微光。
“回来了?”
她抬头时,针尖在布面上顿了顿:“脸色怎么这么差。”
沈青云没说话,把那个布包放在茶几上。
周雪看见那四个字,指尖轻轻拂过:“是今天那个……”
“人没了。”
沈青云的声音像泡在水里,把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,最后说道:“他带着最后一个畜生跳了楼。”
他突然抓住妻子的手,掌心的冷汗沾湿了她的袖口:“他女儿才二十岁,手腕割得……”
周雪叹了一口气:“我知道你难受,但逝者已矣。”
沈青云抬起头,看见女儿的小棉鞋摆在鞋架最下层,粉嘟嘟的鞋面上绣着小兔子。
这一刻,他无比理解秦佑天的想法。
第二天清晨,沈青云推开女儿房门时,周雪正给她梳辫子:“爸爸不去拜年吗?”
沈静晃着羊角辫,辫梢的红绸带扫过他的手背。
“爸爸要去上班。”
沈青云捏了捏她的脸蛋,转身时撞见周雪的目光,里面盛着理解和暖意。
市委大院的雪被扫到冬青丛里,露出青灰色的石板路。
张银峰抱着纸箱等在办公楼门口,文件袋上标着国企改革档案的字样。
“沈书记,这是您要的材料。”
他把最上面的文件夹递过去,对沈青云说道:“第一造纸厂那批下岗职工,当时有四百多人没拿到足额补偿。”
很显然他是查过资料的。
沈青云翻开第一页,泛黄的名单上,秦佑天的名字被红笔圈着。
晨光透过百叶窗,在文件上投下竖条纹的影子,像一道道未愈合的伤疤。
沈青云拿出钢笔,笔尖划破纸页的声响,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。
_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