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瞬,望着儿子即将远行的方向,声音也低沉了些:“可你这一去京师……山高水长,再想见一面,就难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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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师太远了,远到他无法再像从前一样,时时看着儿子读书习字,听他讲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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唯有借纸传讯,多几分念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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庄廷鑨看着父亲眼中那份藏不住的失落,心头一软,立刻接口道:“那父亲便每月托人给我送些纸来吧!孩儿在京师,就用父亲送来的纸写信、作文章,让您时时知道我在做什么,想什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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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师繁华,怎会缺几张好纸?更何况身在国子监,笔墨供应自不会少。这要求,不过是儿子体贴地给父亲一个安放牵挂的借口,庄允诚岂能不明白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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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他依旧笑开了花,迭声应道:“好!好!一言为定!每月都送!送最好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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庄廷鑨启程入京的日子很快到了。皇命在身,不敢耽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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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仿佛在林慕玄的注视下被无形的手拨快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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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看见庄允诚的身影,常在庄家深阔的庭院里徘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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饭后散步,走着走着,总会停在儿子那间空下来的卧房门口,驻足良久。有时推门进去,摸摸儿子用过的书案,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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某日,他指挥仆役仔细打扫儿子的房间,在书架最隐蔽的角落,摸到一个小小的锦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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打开一看,竟是当年他耗尽心思为儿子求来的那支御制湖州羊毫笔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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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锋洁净如新,显然从未沾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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庄允诚先是一愣,随即摇头,像对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般,低声笑骂道:“傻小子,笔买来不就是用的?藏着掖着作甚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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