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霉墙下的残页

春桃那尖刻的诅咒似乎还回荡在耳边，苏挽棠缓缓蹲下身，伸出颤抖的手，一点点收拾着地上被践踏的药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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指尖在触碰到春桃方才站立过、此刻还带着她体温的地面时，不着痕迹地，从她绣着繁复花纹的裙摆上，轻轻一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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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抹几乎看不见的、浅淡的油渍，瞬间从春桃的裙摆消失，被她碾入了指尖的药粉尘埃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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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将那沾染了油渍的指甲小心地藏入宽大的袖口，随即像是被残留的烟火气呛到一般，猛地低下头，发出一连串压抑的咳嗽声，瘦弱的肩膀也随之剧烈耸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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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两个婆子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，便簇拥着耀武扬威的春桃离开了，沉重的木门再次被“砰”地一声带上，只留下苏挽棠在无边的黑暗与死寂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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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，深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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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，残月如钩，清冷的月华透过窗棂的缝隙，洒下几缕斑驳的光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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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挽棠从墙角那块松动的青砖缝隙里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半截炭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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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年前，祖母弥留之际，正是用这般的炭笔，在她手心写下了“隐忍，待时”四个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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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，炭笔依旧，人事已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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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没有点灯，祠堂里也没有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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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着那微弱的月光，她摊开了一本不知从何处寻来的、纸张早已泛黄的族谱，翻到空白的背面，用那半截炭笔，一笔一划，默写着《商君书》中的《垦令》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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字迹初时还有些生涩，但很快便流畅起来，笔锋间竟隐隐透出一股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稳与锐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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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三年，她并非全然荒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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