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 第 3 章

兰泡豆子，明早吃豆羹，她在灶台里摆柴火，嘴里念叨：“又得买条儿柴了，得花十来文，这日子是把儿柴，升儿米，米价见天地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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柴一把一把买，米一升升买，穷家的日子大抵如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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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前王月兰吃的米，是林秀水给她捎的，上林塘种稻，那米叫早占城，除了米硬细差，出的米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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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会儿春二月，陈米便宜，新米贵得很，桑青镇不产米，全赖苏湖淮广的客米，到了米行小牙子那，一升米敢要二十几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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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秀水琢磨着，下了工去当个补衣匠，挣得再少也比三文钱要多，补贴点家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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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是三文钱赚不到，她就要饭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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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过临到半夜，林秀水睡不着，手疼得打颤，她下来烧了炉子，泡了滚水，取一点干艾草放进去，把手浸在艾草汤里，泡到水不烫了，第二日能缓解疼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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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自打有了记忆后，格外重视这双手，春秋两季下田，冬天就养手，天天用淘米水泡手，再薄薄抹一层猪油，那样就不会生冻疮、干裂，不会将布匹刮到起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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泡完一股艾草味，林秀水把浸了剪子和针的盆拿到她屋里去，第二日早早起了，拿旧布擦剪子，锈迹基本没了，但依旧很难用，钝钝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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针倒是还能凑合用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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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时天尚早，林秀水判断早晚，只需要撑起支摘窗，往河里瞧就行，日日卯时边上，会有艘船过来，吆喝着“倒马桶嘞——”这种收粪的叫倾脚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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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么早的天连倾脚头都没来，林秀水开始挑拣自己的旧衣裳，有些实在烂得没法了，泡在雨里生了霉，她也没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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挑了湛蓝和杏色的麻布衣裳，剪了一截，沿着经纬线开始拆线，拆下来的线一圈一圈的，林秀水给扯直溜，绕在短木棍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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