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看见刘干事的手抖得厉害,琴键上落满了泪。她想起陈医生被打得站不起来时,也是这样抖着,却还对她说:“别恨他们,他们只是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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夕阳把老头的影子拉得很长,几乎要触到解剖室的门槛。任小瑶看着他把铁皮盒放进背包,看着他对着废墟深深鞠躬,看着他蹒跚着走远,手风琴的声音越来越淡,像被风吹散的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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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漫上来时,她飘回顶楼。仓库的破窗漏进星光,落在那瓶青霉素上。她想起陈医生最后说的话,是在停尸间门口,他隔着铁栏对她说:“小瑶,把那本《外科学》藏好,总会有用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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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本书现在就在她怀里。她翻开泛黄的书页,掉出片干枯的樱花,是1956年他夹进去的。书页上有他的批注,蝇头小楷写着:“小瑶切记,静脉注射需三查七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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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廊里的挂钟又响了,这次是十下。任小瑶合上书,看见月光在地面拼出个人影,穿着灰布中山装,正弯腰捡那枚银十字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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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景明?”她试探着开口,声音轻得像叹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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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影转过身,脸上带着熟悉的笑,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星光。他的掌心向上摊开,里面躺着颗橘子糖,糖纸在风里轻轻颤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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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来接你了,小瑶。”他说,声音和二十三年前一样温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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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小瑶感到自己的轮廓正在变得清晰,白大褂上的血渍渐渐褪去。她伸出手,这一次,指尖真的触到了温热的皮肤。远处拆迁队的钻探声还在继续,但在此刻的月光里,所有的锈迹都开出了花。\n', '\n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