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嘴碎的韦春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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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陵城的醉轩楼，门脸儿不算最气派，可但凡路过朱雀桥的人，十有***都听过掌柜韦春花的名号。倒不是她厨艺有多绝——楼里掌勺的刘师傅才是真正的妙手烹鲜，单说这韦春花一张嘴，能从早间卯时开张说到晚间酉时打烊，上至达官贵人的朝服纹样，下至市井小儿的抓周趣事，就没有她插不进的话头、接不上的话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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卯时三刻，天边刚泛起鱼肚白，韦春花就着晨光往门框上贴新写的酒幡。墨汁儿还没干透，她就扯着嗓子朝巷口喊：“王婶儿，您这筐青菜比昨儿的水灵！可是从东市李娘子的菜摊儿拿的？她男人前儿个摔了腿，我就说让她换个轻便营生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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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婶儿挎着竹篮直乐：“您这耳朵比千里眼还灵，昨儿后晌李大哥摔断秤杆的事儿，您隔三条街都能听见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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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能不听见？”韦春花利落地掀开竹帘，铜铃“叮铃”响得清脆，“昨儿酉时三刻，我正给张举人家的二公子包酱肘子，就听见西巷头‘咣当’一声——必是秤杆断了。李大哥那秤杆早该换，我上月就说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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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音未落，三个挑着空担的脚夫跨进门来。为首的赵大搓着手哈气：“韦掌柜，来三碗热乎的羊肉汤，配俩火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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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赵大哥今儿起得比往常早啊。”韦春花一面往灶间递菜单，一面从柜台底下摸出三双筷子，“莫不是接了新差事？我听说城南周员外要雇人押货去扬州，那水路颠簸，可得备点防风邪的姜片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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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大灌了口汤，烫得直吸气：“您这消息比官府的邸报还快！可不就是押货的事儿，周员外给的脚钱倒是丰厚，就是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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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就是他家三姨太非要跟着坐船？”韦春花往火烧上抹酱，眼皮都没抬，“那三姨太是苏州府的戏子出身，最爱穿月白缎子绣并蒂莲的襦裙，上月在醉仙楼听曲儿，把翡翠镯子掉进汤锅里的事儿，我可是亲眼见的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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脚夫们哄笑起来，赵大摇头感慨：“您这嘴啊，能顶十个说书先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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