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尿味。消毒水味。还有一股子挥之不去的、属于绝望的霉味。空气粘稠得如同冷却的沥青,糊在鼻腔里,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肺腑深处的灼痛和血腥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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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镇渊仰面躺在市医院泌尿外科病房那张窄小、硬邦邦的铁架子床上。天花板是惨白的,布满了细小的裂纹和水渍晕开的黄斑,像一张巨大的、布满尸斑的死人脸,沉沉地压下来。视线有些模糊,看久了,那些裂纹和黄斑就开始扭曲、蠕动,仿佛要滴下脓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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病房里另外两张床空着。也好。他这身烂肉散发出的恶臭,他自己都嫌。前列腺癌晚期。医生那张年轻却故作老成的脸,平板无波地宣布这个结果时,陈镇渊感觉不到任何情绪。意料之中。那团在身体里腐烂了多年的肉,终于彻底癌变,准备拉着整个躯壳一起下地狱了。也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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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概…还有三个月到半年。看个人体质和…运气。”医生推了推眼镜,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他枯槁灰败的脸,带着一种职业性的、冰冷的审视,像是在评估一件即将报废的仪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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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个月?半年?陈镇渊扯了扯嘴角,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嗬嗬声,像破风箱漏气。运气?他这辈子,有过那玩意儿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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唯一让他还像个人样、勉强维持着一点体面的,是下身插着的那根导尿管。冰凉的塑料管从羞耻的部位探入,连接着挂在床沿的尿袋。淡黄色的、带着浑浊絮状物和隐隐血丝的尿液,正以一种缓慢、粘滞的节奏,一滴、一滴…艰难地滴落。每一次滴落,都牵扯着那团癌变的烂肉,带来一阵深入骨髓的沉坠和闷痛。但至少,不用再时刻忍受失禁的湿黏和恶臭了。这是现代医学,对他这具烂肉,最后的、也是唯一的仁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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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微微偏过头,目光落在床头柜上。那里放着一个洗得发白、边角磨损的帆布工具包。拉链开着一条缝,露出里面几件沾着油污的工具——一把绝缘柄螺丝刀,半卷黑胶布,一把老旧的尖嘴钳。这是他昨天坚持要工友老张带来的。像某种仪式,某种告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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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张放下工具包时,那张同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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