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英欢看进他的眼底,心中不禁恍恍然。这眼,真像那个人的……心尖颤动,她侧过脸,扬袖,“退下罢。”一日见,日日见,数次进药数次见。眼中是他,心里却是那个人。纵是对此人无情,但被这一双波动粼光的眸子搅得,也生出些念想来了。所以才想要留他在身边罢。其实说到底,还是想那个人,想见那个人……过去十年间,夜夜不愿睡,只盼更漏滞住,好容她有多些时间,来理这杂杂政事。现如今却是,夜夜不敢睡,单怕这一合眼,那人那一日那一晚,便从脑底冲出来。叫她心如虫噬。叫她疯狂地想要再见他一面。于是便恨自己当时为何没有动手杀了他。不为国事不为天下,只为了她自己。若是当日杀了他,他没了,他不在这世间,世间没了他……那她此时此刻便不会这么想念他!英欢手攥了攥,见宁墨出了殿外,才转身,慢慢走回去。可却不敢眨眼,怕一眨眼,泪便要砸下来。真是没出息……时候她摔在御街石板路上,手腕擦破了一块皮,忍不住便哭起来。父皇在她眼前,遮去刺眼阳光,低头看着她,说,这样便哭了,真是没出息,怎配做朕的女儿?……是没出息,当真是没出息。她怎会为了一个男人,便将自己逼至此境?这样子的她,怎配做父皇的女儿,怎配做邰涗的皇帝?而他,此刻只怕正在哪宫哪院的锦塌之上,怀拥馨香美人尽享其福罢!这泱泱之世,朗朗天下,怎的就叫她偏偏遇上了他!一生只一遇,一遇成一错。一错之后隔万里,家国江山坐其间。是命么?是老天见她不够辛苦,特意再来教她领教何谓帝王之责的么?英欢垂眼,唇边勾过一丝苦涩自嘲之笑,那一夜她还道,便是任性一回又何妨。可那时她却不知,那男人她根本不该碰,那念头她根本不该存。她如何能任得了此性!掌中江山,掌中江山。这么多年来,不就是想要吞了三国,灭了邺齐么?抬眼便见那铺于案上的五国国势图。这十年间她不知看了多少遍,而那图,也改了无数次。邰涗国界的每一次小小变动,都是她亲手重新描绘的。寸土寸壤都是她的心血,她又怎能让之于人!英欢心中潮起潮落,半天都定不下神。全都明明白白,可她……为何就忘不了那人!殿门恰时嘎吱一声,慢慢开了条缝,令她一惊。内监嗫喏的声音远远传过来:“皇上,沈大人已在外等了小半个时辰了……”这才彻彻底底地回过神来,想起先前沈无尘求见,可宁墨尚在,便着他在殿外候着。可……后来她想起那个人,便将沈无尘给忘在脑后了。英欢皱眉,又恼起自己来,出口之便带了些气,“宣。”内监还以为是自己扰了她,当下便缩头出去,沈无尘入殿觐见,行过礼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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