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午时分,毒辣辣的老太阳晒着大平原。燥热的空气,划根火柴能点着。旱得底朝天的池塘,塘泥皴裂,像重伤员失血高烧,暴了皮的嘴唇,裂出一道道口子。
公路边的树没精打采,少得可怜的叶子,皱皱巴巴,形不成荫凉,地上的干树叶,碾一脚,碎了。再不下雨,旱地就绝收了。往年要出挑的苞谷,今年才长到齐胸高。细秆细叶,瞧着结不出棒子。
水田也好不到哪去,高岗地块灌不上水,地裂缝大得像婴儿要吃奶的嘴。分了蘖的稻子,往年该封垅扬花了,可今年却蔫巴巴的,一绺绺,软趴趴地歪在田里。
这个时间节点,村子里是寂静的。狗趴在屋后墙根,吐着舌头,拉风箱似的喘,蒙着膜的黄瞳,满是哀怜。老牛被赶进了河套子里的草塘。鸡在粪堆旁找不见了。街巷里没有人的影子。即使不睡午觉的孩子,也被爷爷奶奶拘管着,担心跑出去晒伤。
运粮河高耸的河堤,挡住了村庄的视线。人们都以为,这个时候,跨过运粮河的公路上不会有人了。然而,奇迹还是出现了——
细心的人突然发现,从桥面上升起一圈金灿灿的草帽。谁都知道不可能是飞蝶,可都不眨眼珠地看。草帽轻轻摇晃着蹿升,接着是一张看不清眉目的脸。草帽下的脑袋,像一只陶罐子。
陶罐子飞起来,下面是一截打着赤膊的身子,曝晒得像黑泥鳅。接着出现的是水牛的两只角,被这个半大孩子死死抓在手里。哦!看清了,根本没有水牛,那是一辆二八自行车的车把。车把上搭着一件白背心。
宁肯挨着针刺一样疼地晒,也不肯将白背心穿在身上。村民都明白,那是怕汗渍了,棉线变黄,再洗不出颜色。可推着车不骑,耍什么呢?
乡间倒是流传过一则笑话:说倒退二十年,自行车像如今的小汽车一样金贵。买得起车的人寥寥无几。稍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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