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尤氏啜泣几声儿,扯了帕子擦拭了两下眼睛,这才将围了帷幕的斗笠摘下,顿时露出肿起老高的面颊来。
陈斯远愕然道:“你这是——”
尤氏双目噙泪,颔首道:“是他打的。”
这个他,说的自然是贾珍。
尤氏吸了吸鼻子,低声道:“前些时日,因着芸哥儿封爵,他便往城外玄真观请示老爷之意。换做往常,老爷向来是不管这等凡俗事儿的。谁知此番老爷仔细问过了,又催问蓉哥儿续弦之事。他含混几句,老爷发了疯,金钵、玉杵劈头盖脸砸将下来,只说他恣意妄为,如今宁国府要绝后了……显是,显是有府中下人偷偷通风报了信儿。”
陈斯远蹙眉暗忖,无怪贾敬发疯,贾珍这些年自个儿一无所出,又与秦氏有染,导致亲儿子贾蓉无所出。因着‘聚麀之诮’,更是导致贾蓉成了‘孤勇者’,漫说绵延子嗣,如今没了丹丸辅佐,连那房事都难以为继!
儿、孙两个眼看着废了,那同是宁国府出身的贾蔷又早亡,眼看宁国一脉要绝嗣,贾敬不发疯才怪!
当日贾珍额头铁青而回,夜里寻了几个姬妾好生欢快一回,转眼又将一众姬妾打得四散,只道都是‘下不了蛋的’。
待开了宗祠祭告之后,一日贾珍竟将四房的贾珩引来吃酒,待去醉倒竟留了妾室佩凤伺候!那佩凤不肯,竟被贾珍毒打了一通!
尤氏今日得知此事,顿时心下战战,生怕佩凤之厄在自个儿身上重演,这才紧忙来寻陈斯远求援手。
陈斯远听罢悚然不已,略略思量大抵猜到了贾珍的心思。此人因着断了管束,这些年在东府恣意妄为,时常便在外头眠宿柳。
积年累月下来,身子骨不中用,自然生不出儿子来。去岁贾蓉伤了下体,贾珍便知须得另选承祧之人。又因贾蔷已死,贾珍便想着自个儿努努力,再生个儿子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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