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硕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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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头爬上飞檐，十二位管事挤在穿堂阴凉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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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首的魏柱家的摇着缂丝团扇，丹蔻指甲刮过账册封皮：“大小姐要查账？”她嗤笑着朝库房张管事努嘴，“左不过走个过场，还真当自己是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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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音未落，正厅湘妃竹帘哗啦掀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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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嘉岁端坐紫檀雕花椅，裙摆银线绣的缠枝莲在光影中明明灭灭：“外头日头毒，诸位进来说话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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众人行礼时偷眼打量，只见这位素日温吞的大小姐正把玩着算盘，玉珠相撞声清脆如碎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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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最后一个管事报完职司，沈嘉岁忽然将算盘往案上一拍，惊得梁间燕子扑棱棱乱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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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侯府待诸位不薄。”她指尖划过青花缠枝茶盏，釉色映得眸色幽深，“可有人偏要当硕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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穿堂风卷着蝉鸣灌进来，魏柱家的鬓角渗出冷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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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盯着大小姐翻开的账册，那页正记着今春购置海棠苗的条目——“三百二十两”的朱砂批注刺得人眼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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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三亩地，六百株苗。”沈嘉岁起身踱步一圈，最后停在魏柱家的面前，言语凛冽：“京郊花市什么价，需要我请顺天府衙役来说么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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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柱家的膝头一软，耳边嗡嗡作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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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记得那日从账房支银子时，大小姐还在为打碎玉镯哭鼻子，怎会知晓花苗行市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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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二百两的账，吃下一百二十两。”沈嘉岁突然俯身，鎏金步摇垂珠扫过妇人惨白的脸，“您这是把侯府当自家钱庄呢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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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小姐明鉴！”魏柱家的扑跪在地，“定是底下人欺您年轻不懂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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