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.除孽（三）

赵四阴着脸走到阿明十步外，抖了抖手中的银票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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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老子跟我约好的利息是每月三成，本息一共五百七二两八钱，你为何只给了五百两不到？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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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方圆百里这几个县去年都闹了蝗灾，农民死的死，逃的逃，城外的地都荒了一半。”阿明道：“今年开春种地的人少了，我们的行情不好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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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别跟我叫苦叫难！”赵四打断他，恶狠狠道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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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咱们虽然走的是暗契，没有墨吃纸的字据，但你该晓得还不上钱是个什么下场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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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明攥了攥拳，解释道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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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赵叔，麻烦您宽容宽容，不止我家是这个光景，其余几个领了粪道的人家都没好到哪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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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宽容你，那谁来宽容我呢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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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如果您不方便，那能不能替我引荐一下，让我去和上面人说上几句话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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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是什么身份，敢打扰他老人家？”赵四指着阿明的鼻子，骂道：“没有镜子就撒泡尿照照，看看自己多臭多恶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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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明无言以对，低下了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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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经意间他看见了自己的手，粗糙，脏污，老朽，活像个五六十岁的苦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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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不敢和喜欢的姑娘牵手，也没能够为病榻上的父亲撑起一片矮矮的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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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赵叔……”阿明声音有些艰涩，语气软下去：“搭伙好几年了，这次是真的没办法，您缓几天，我们细水长流不好吗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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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细水长流？那我还有什么赚头！”赵四神情凶狠而刻薄，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：“阿明，我不管你是卖地还是卖房，都得把帐给我平了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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