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2章 先生的铁匠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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嵇康进而又言：“因寄情山水，数年前，在下迁居山阳，亦得数位好友沓来相聚，乐哉苑中游，周览无穷已，也谈玄论道，也鼓琴唱和，也品酒弄舞，或者，什么都放下，他们只是来陪我锻铁助兴一趟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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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山阳：河内山阳县，嵇康故居位于今河南省辉县市吴村镇鲁庄与山阳村之间，其诗作中有言之“北山”,应该是位于其西北方向辉县薄壁镇境内的白鹿山脉。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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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锻铁？”不是有心打断先生，但少妍的下巴差点惊掉到地上，嗫嚅问道，“先生莫不是开了铁匠铺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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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铁匠铺没错！盖因在下久沉锻铁之癖，无法自已。”嵇康笑答，语调坦然轻松，且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其他小姐妹对少妍的推推搡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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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姝不由地一怔，然后，她的目光缓慢游移，有些失礼地停驻在了嵇康的手上，多么修长纤细的手指，其态文弱优雅，看上去像是专为写诗抚琴而生的，实在无法同那些力大如年，自如地在铁火中穿梭，且磨满了老茧的手联系到一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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显然，子献同样感觉匪夷所思：“什么器物是先生家中没有的，还需得亲力打造？难不成是为了铸鼎炼丹，以求成仙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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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默的看法似更合乎情理：“当今士人们争相服散，那‘五石散’药效既显，会五内如焚，那些‘散发’的方儿也是千奇百怪，常见有人解带狂奔行散的，有人自上而下冷水浇身的，也有人食用凉菜凉饭的，总之务须把药力散尽方可，打铁时想必会大汗淋漓，先生你莫非也是为此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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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所说的“五石散”，是一种中药散剂，药材主要含紫石英、白石英、石硫磺、赤石脂、钟乳石，此外还有些辅料。此剂据说是东汉医圣张仲景为伤寒病人所拟，性子燥热，对伤寒病人会有一些补益。但至魏晋，上流士人没有伤寒，却视之为名贵“仙药”，亦都吃将起来，服药与品鉴清谈、饮酒任诞等蔚然成一时风气。而在郭宅，略通岐黄的老太公早已三令五申，严禁子弟们沾染这已引为时尚的不良癖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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