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蓓蓓难以忍受的是,巷子里那间老式公共厕所——敢情一百多年了,只有三个蹲位。用厕高峰时,一个坑上竟能蹲两人。
还有,她没有自己的床了,现在得与爸爸妈妈挤在一张小炕上。有时候,她感到自己似乎永无出头之日了。
日子昏昏的,白天倒比夜晚更深沉。夜深人静时,她躺在炕上,眼睛睁得大大的,听着父母的呼噜声此起彼伏。妈妈的呼噜犹如暖炉边的猫的闷哼。爸爸的呼噜是刚烈的咆哮,夹杂尖锐的口哨。突如其来的,青砖墙里传来啪的一声,仿佛老墙马上就要爆裂、倾覆了。
与其这样活着,倒不如与章舜廷同归于尽!
她常想:她把她最美好的、最纯真的,全都给了他,被他葬送了,而这个剩余的蓓蓓,仿佛一轮圆月变残缺了,孤零零挂在晚上。
“李蓓蓓,不要放弃希望。”她握紧拳头对自己说。“不是据说在忧郁的日子里,最需要镇静么?加油,李蓓蓓!只要我活一天,就要让这一天高高兴兴,日子就会美好起来的。”
她悄悄把手伸进枕头底下,取出酸毛杏,放在鼻尖闻了闻。
“别影响我休息。”酸毛杏不高兴地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