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此刻起伏不定的心思。
「奶奶可知,景云锺一响,汴梁城要流多少血?」
他轻声开口,声音不高,却仿若一道惊雷,在这静谧的西暖阁里轰然炸开。
一时间,阁内原本被刻意忽略的铜漏声,此刻突然变得格外清晰,滴答滴答,声声有力,仿佛是命运的倒计时,重重地撞在青砖地面上,也撞在各自的心头。
老宫人王昭容听到这话,脖颈猛地一僵,像是被人突然抽去了脊梁骨。
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,腕间那只累丝嵌宝的金镯,随着她的动作,重重地磕在茶盏沿上,发出一声清越的脆响,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回荡许久。
她眼角的馀光,不经意间瞥见御案边缘露出半卷《隆中对》抄本,那熟悉的泛黄纸页间,还夹着程颐所书的书法条幅。
刹那间,记忆如决堤的洪水,汹涌袭来。
先帝在世时,眼前这个孩子,总是乖巧地趴在经筵案前,小手紧紧握着狼毫,蘸着鲜艳的朱砂,一笔一划地摹写「鞠躬尽瘁」四字。
那时候,他专注得很,小小的身子前倾着,墨汁常常不小心蹭在袖口,却浑然不觉,只一门心思沉浸在书写之中。
「官家是说……」
她刚颤抖着开口,话还未说完,赵煦已屈起修长的手指,轻轻叩开《资治通鉴》那厚重的函套。
羊皮密诏顺势滑落,安静地躺在案几之上,「建宁吕惠卿愿奉衣带诏」几字,在昏黄的烛火下,泛着诡异的暗红,恰似尚未凝固的血渍,散发着丝丝寒意。
「吕吉甫要的,不过是个勤王美名罢了。」赵煦微微眯起双眼,眼神中透露出与年龄不符的锐利。
他伸出戴着鎏金护甲的手指,缓缓划过「愿奉」二字,指甲在柔韧的羊皮纸上压出浅浅的痕迹。
「奶奶仔细瞧瞧这墨迹,」
他微微抬眸,目光落在王昭容脸上。
「这『愿奉』二字的墨迹,比『衣带诏』三字浅了三分不止,分明是后填上去的。」
话音刚落,他突然起身,身着团龙纹的靴底,重重地碾过地砖,发出沙沙的声响。
案头摊开的《三国演义》书页轻轻颤动。
王昭容望着少年绕过御案的身影,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。
她留意到,赵煦玄色常服的下摆,沾着一块醒目的墨渍,那想必是昨日他在批阅如山的奏章时,不小心打翻了徽墨所染。
她不禁暗自思忖,这孩子,平日里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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