缝隙。
滚烫的桐油如瀑布倾泻,将垂死的士兵浇成滋滋作响的火柱。
郑朝宗的亲兵突然拽住他披风,一支淬毒弩矢擦着耳畔钉入城墙,箭尾羽毛还沾着未化的雪粒。
「老匹夫!有本事与我野战!」
郑朝宗嘶吼着掷出马槊。
铁槊划破风雪,却在距文彦博三寸处被城防铁网拦下,火星溅上老贼官袍,烧出焦黑斑点。
文彦博慢条斯理地掸去灰烬,象牙笏板轻轻挑了挑,笑道:「时无英雄,却让你们这些竖子成名,若是老夫当权,怎麽会让你们这些逆贼有今日之气候,呵呵。」
郑朝宗单膝跪地,掌心死死攥住城砖缝隙里的冻土。
八百静塞军的焦尸在瓮城蒸腾起黑烟,混着雪粒子砸在他后颈,烫出细密的血泡。
他抬头时,眼底血丝几乎要漫出眼眶:「文彦博!今日之仇,郑某定要你文家满门.」
「满门?」
文彦博的象牙笏板突然指向春明门内,火把照亮数十个被反绑的身影。
为首老者白发浸透血污,正是郑朝宗的族叔。老人胸前挂着半块烧焦的郑字令牌,在风中摇晃时,露出背后烙铁烫出的「逆」字。
郑朝宗的嘶吼戛然而止。他看着族叔被人按在城头,寒光一闪,白发头颅骨碌碌滚下台阶,在雪地上拖出猩红轨迹。
文彦博慢条斯理擦拭朝芴上的血渍:「昨夜子时,郑家庄三百十七口,已尽数埋在金光门外的万人坑。」
春明门内突然涌出一队孩童。最小的不过四五岁,颈间都系着浸油麻绳。
文彦博抬手时,城防兵将火把掷向人群,火舌瞬间吞没稚嫩的哭嚎。
郑朝宗的亲兵死死抱住他腰腹,才没让他跌下城墙——他的双腿已被剧痛灼得发软,那是三年前救族侄时留下的箭伤,此刻正突突跳动如烈火穿心。
「老匹夫!我要你碎尸万段!」
郑朝宗咬碎钢牙,血沫喷在城砖上凝成冰晶。
他腰间玉佩突然滑落在地迸裂,那是母亲临终前最后的温度,此刻化作锋利玉碴扎进掌心。
文彦博却抚须而笑,朝芴挑起一卷黄绫:「看看这是什麽?」烛光下,「钦赐谋反」四个朱砂大字刺得郑朝宗眼前发黑。
文彦博悠然展开诏书,声音裹着冰碴:「郑朝宗通敌叛国,三族当诛。某念你勇武,特准留你全尸——」
「呸!」郑朝宗突然笑出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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