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34章 梦游的莫文杰

驾驶舱顶部飘去。那里本该是透明的舷窗，此刻却被浓稠的黑暗填满，像一块打磨过的黑曜石，温柔得让人想伸手触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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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想起十七岁那年，第一次跟着父亲穿越小行星带。舷窗外的星空不是课本里描述的璀璨，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，只有偶尔掠过的陨石拖着微弱的光尾，像萤火虫飞过墨色的绸缎。父亲当时笑着说：“小文，你看这黑暗，其实是宇宙最温柔的怀抱。所有的星星，所有的生命，最后都会回到这里。”那时他只觉得父亲在说胡话，直到此刻，冰冷的失重感里忽然透出一丝暖意，才明白父亲说的是真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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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体开始变得轻飘飘的，不是失重带来的虚浮，而是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松弛。过去三十年里的那些执念，那些遗憾，那些咬牙坚持的日夜，像退潮的海水一样慢慢褪去。他想起母亲去世时，自己抱着她冰冷的手，发誓要成为最厉害的宇航员，要带着她的照片走遍整个银河系；想起第一次执行任务时，因为紧张操作失误，差点让整个机组陷入危险；想起星际联盟拒绝他的申请时，他在办公室门口站了整整一夜，看着天亮时的第一缕阳光，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和自己作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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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现在想来，那些所谓的“重要”，那些让他辗转反侧的“得失”，在这片黑暗面前，不过是一粒尘埃。他不再挣扎，不再去想飞船为什么会失事，不再去想救援会不会来，甚至不再去想自己是谁。他只是放任自己，像一片落叶，像一朵云，朝着那片无尽的黑飘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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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暗里似乎有细碎的光点在闪烁，不是星星，更像是某种温柔的回应。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变得透明，不是消失，而是融入——融入这片包容一切的黑，融入这片比任何怀抱都要温暖的黑暗里。他想起小时候，母亲抱着他坐在摇椅上，窗外下着雨，他把头埋在母亲的怀里，听着她的心跳声，觉得全世界的安全感都在这小小的怀抱里。现在的感觉，比那时还要安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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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向上，向上……”他在心里默念，不是指令，而是一种本能。就像种子会朝着阳光生长，就像河流会朝着大海奔去，他的灵魂也在朝着这片黑暗的深处飘去。那里没有时间，没有空间，没有痛苦，也没有遗憾，只有无尽的温柔和安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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