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子异常低矮,比我高不了多少,面向大海的一面墙上钻有一排黑乎乎的洞口。帕提斯说与这排洞相对应的内墙钉了一排铁环,黑人被一个挨着一个地拴在铁环上。父亲有意安排我亲眼目睹他们天理不容的罪行。那天正好是涨潮的时候,海水直逼洞口,父亲和助手的小船到达洞口,他们解开黑人的锁链,把他们从洞口拖出来,然后运往货轮。在来往十次以后,我实在不想看了,因为父亲他们对待黑人就像对待牲口一样,动辄又踢又打,每个黑人都是伤痕累累,体无完肤。但是父亲不同意,他说要锻炼我的意志和胆量,这个时候有一个异常虚弱的黑人小孩,看起来十五六岁和我差不多一样高。他非常虚弱,走起路来打着晃儿,毫无光泽的黑色皮肤包裹着突兀的骨头,嶙峋的骨头好像随时都会穿破皮肤刺出一样。父亲大概也看出了这个男孩没什么价值,在他打算要用他去喂鱼的时候,我大胆地制止了这种行为,我走到父亲面前说,爸爸,你可以把他养得壮一些再卖,那样也不至于赔钱是不是?我说这话的时候,心虚得很,为了那个男孩能活命,我只能撒谎了,父亲好像发觉我说得有道理,对我阴森地笑起来,没想到你很有生意头脑,不过这种小把戏你还是收起来吧,想骗老子,你还嫩呢!说着他拿过一根胳膊粗的木棍,高高举起,还没等我反应过来,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穿破空气,男孩倒在了船板上,暗红色的血像浓酽的葡萄酒一样顺着他的肩膀滴在木板上,整个左肩从脖子处断裂,只连着一层薄薄的皮。他无神的眼睛对视着我,我揪心地疼痛,马上背过了脸,去看茫茫的海天。父亲冷笑着,把我的肩膀扳过来,用力推到男孩身旁,我闭上眼睛,悔恨交加的泪水汹涌而出。
从那以后,我很长一段时间不敢睡觉,只要闭上眼睛,那个黑人男孩幽怨犀利的眼神就会出现,像颗子弹想要随时穿透我的心脏。可怕的梦魇日夜折磨着我,连最基本的食欲都变得不可能,日渐消瘦的我在父亲眼里俨然废人一个。小我十岁的弟弟此时成为父亲的掌上明珠和未来的继承人,如果说原来我还承认他与我是同父异母的兄弟,那么现在我们可以称得上势不两立的天敌。他有着与父亲惊人相似的残暴本性,我曾经见过他将两只嗷嗷待哺的乳鸽活生生摔死,拔毛后,提着血淋淋的尸体送到了厨房,沾满血迹的鸽毛四散开来,从这边的墙角忽地飞向那个墙角。父亲在一边心满意足地大笑,自豪地说,这才是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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