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。这不就是那位单骑杀入大婚的讼师么?
杨藏器倒是衣着得体,却再难找出昔日杨家家主的一丝风度。他的神色焦虑不安,大半个身子都躲藏在程俭身后,生怕布置在哪里的暗箭射中他。
只有一州太守才可以调动府兵。见了此番情景,杨藏器心里一灰,知道彭霁多半是被控制住了。
兵队中为首的孙思峤厉声向他喊话:“杨氏亲眷畏罪潜逃,皆已捉拿在案。杨藏器,你还不立刻束手就擒?”
杨藏器难看地勾了一下嘴角,仍要垂死挣扎:“罪?好好瞧瞧这块御赐的牌匾,我杨家勋业有光、功名无间,何罪之有?恳请大人给在下说道说道。”
孙思峤只冷冷吐出八个字:“内外勾结,科考舞弊!”
昏沉中,程俭愈发地呼吸困难,这才察觉是杨藏器暗暗收紧了手中的鞭绳。只听杨藏器颤着嗓子问道:“是不是洪时英举报的?是不是?”
“洪时英是在本宫逼迫下供认的。杨大人何必为难一个一无所知的平头百姓?”
铜墙铁壁般的骑兵后,扬起一个清冽的女声。音量不大不小,刚好够在场之人听见。声音里全无情绪起伏,一昧地淡然平和。似乎她只是来赴一场四月天的花事,待到压也压不住的花瓣如细雪般簌簌而下,她便可以就此飘然归去,再不见芳踪。
程俭回想起在梨花树下的邂逅。少女罗裙轻扬,春日的暖风捞起她帏帽边一团细软白纱,玩耍般地扑打在他面上。他垂眸看着她掸掉肩颈侧的点点碎白,那样美而无辜的流利线条,是司花的女夷费心而随心的一笔,盛着数百片清雅精魂,撇折出耐人寻味的余韵。
那样连蝴蝶都不忍振翅惊动的好时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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