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被算计的愤怒,而是铺天盖地的、令人窒息的心疼。
他心疼她。心疼她要用这样扭曲的方式来处理痛苦,心疼她将自己血淋淋的脆弱变成了攻击他、也割伤她自己的利刃。他一手造成了这一切,现在她只是用他教会她的方式,来回敬他。
用你的伤口来舔舐我的伤口,用你的痛苦来证明我的存在——世上最绝望、最病态的爱与连接,莫过于此。
白予澈用力甩开那段令人几乎无法呼吸的回忆,思绪艰难地回到现实。他看着手机屏幕,正准备按下发送键,告诉她自己这边的工作即将结束,按照惯例,他这周末可以提前一天回纽约。
然后,他动作一顿。指尖僵在半空。
今天……
是周叁。
那个她每周固定去见心理医生的日子。那个她用最残忍的方式告知他、并以此在他心上划下不可磨灭伤痕的日子。
他放下了手机,屏幕暗了下去。指尖残留着屏幕冰冷的触感,像她此刻的心。
今天,他不能去打扰她。那是她独自面对内心战场的时间,是他被明确排除在外的、属于她自己的、用来试图疗愈他的罪孽的领地。他连在她舔舐伤口时,旁观的资格都没有。
他无力地靠回椅背,闭上眼,实验室里仪器持续运行的低微嗡鸣声仿佛也变得格外遥远和空洞。他什么也做不了,只能等待。等待她下一次心血来潮的“指令”,等待她施舍般地允许他靠近的那个窗口期,等待……不知何时才会真正到来的、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“审判”结束的那一天。他甚至不敢去想,如果有一天,她真的“痊愈”了,第一个要彻底清除的“病灶”,会不会就是他自己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