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夫人匆匆出去,空荡荡的病房里又只剩下奕泽一人。他眯了眯眼,觉得房间里的光太刺眼,又抬手将灯关了。
室内陷入一片黑暗,奕泽就在这黑暗的正中央。
他又慢慢摸上覆在脸上的纱布。
纱布下,是一道几乎横跨半张脸的可怖伤口,还未有丝毫愈合。
奕泽曾经并不在意容貌,在随时可能死亡的地下拳场,外表是最无用的东西。
可当他在镜子里看见那道狰狞伤口时,他又忍不住颤抖着。
江先生会不会觉得很难看?
在奕泽最危机的时候,身后是随时可能砍断他一条腿的追债人,江先生在横跨天堂与地狱的地方,冰冷的视线扫过他。
或许在那个时刻,他就已经陷得不轻。
后来,在他完全绝望的时刻,黑布蒙着眼睛,几乎是无所谓地等待着传言中的江总。江先生扯开那条象征着黑暗的黑布,像是给溺水的人最后一口空气。
他凭什么让江先生有些喜欢?除了一副皮囊一无所有,然而现在连这副皮囊也没有了。
消极的情绪在黑暗里疯狂滋长,黑暗是最强烈的情绪因子。他觉得四周的黑暗如水一般向自己压来,叫人无处呼吸,又无处抵抗,胸口闷得太紧。
奕泽放任自己在这样的黑暗里沉溺,堕落。
他厌恶着自己,就像厌恶一只渺小的,无用的,又沉迷无意义的幻想的虫子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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