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什么,父亲忽然厌弃了母亲,他逐渐不来这个院子,下人看人下菜碟,给的饭菜越来越嗖,冬天的炭也没了,母女两人冻得手脚生疮,她失口叫了姨娘一声“娘”,脸被竹板手套打的高肿……
人为刀俎,我为鱼肉。她当年太小了,伸出爪牙也只是给人挠痒痒。于是自小最有灵气的六姑娘越长越“木”,终日唯唯诺诺,头也不敢抬,每日晨昏定省跪在嫡母脚下,卑贱地苟且偷生。
即使如此,她们这里依然缺东少西,姨娘冻得患了肺病,没有大夫,没有药,经年累月成了痼疾。后来她在陆府站稳脚跟,风风火火回府处置了一批刁奴,给姨娘撑腰,府里不敢再苛待她,只是这病积重难返,只能生熬。
江婉柔深呼一口气,不去想那些沉痛的过往。她握着姨娘的手道:“娘,不说她。我请太医过来给您瞧瞧吧,这么熬着不是个事儿。”
“又说傻话,太医哪儿是这么好请的。”
丽姨娘没被她带偏,谆谆道:“那位……到底是王爷的岳母,膝下还有两位公子,你在我这里说说也就罢了,在外可得管住嘴,不可枉言。”
多好一个姑娘,可惜托生在她肚子里,白白带累姑娘的名声。丽姨娘有心无力,只能教导她“恭敬”、“孝顺”,世人皆爱这种女子,只盼陆指挥使能多爱她一点,哪怕没有爱,有怜惜也是好的。
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,只盼女儿一生顺遂,长乐无忧。
江婉柔跟她说不通,姨娘想让她成为一个温柔娴静的女人,想让她做世间男人都钟爱的贤妻良母,姨娘做到了,结果呢?
假如她真的如表面那样温和柔顺,她的尸骨早填陆府的枯井了,哪儿会有今天的好日子。她挣扎着从宁安侯府的淤泥里爬出来,又一点一点把陆府攥在手心,终于活的像个人样,现在让她宽宏大度,好好过自己的日子,可能吗?
等着吧,她一定会让欺侮过她的人付出代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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