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你呀,还要带你去吃好吃的。”
“吾覅好吃的,吾要姆妈要阿妹。”斯江哭着摇头,做着最后的坚持。
“姆妈在的呀,阿妹也在的呀。啊呀,妹妹尿尿了。好了斯江,来,自己拿好小毛巾揩面孔,乖。”顾西美转头又拎起陈斯南的两条腿:“你呀,你怎么又尿了?刚刚不是才尿过的吗?一天到晚屎尿不断,肉嘛不长一点,真是不让人省点心。”陈斯南直挺挺地抬头大哭,狠狠蹬着腿,似乎在抗议:怪我咯?
沙井子的日和夜界限也不明显,无尽延长的白昼虽然暂离,蓝黑色苍穹里云山的边缘依然清晰可见,漫天的星子像一张星图帐篷拉开来,和远处天山山顶的一髻雪交接。偶尔传来野狗的吠声,却显得深夜更加安静。
看着斯江侧身朝墙依然不停地抽噎着,顾西美的心像被搁在油锅里煎一样,她抬起手臂盖住脸,感觉到眼泪渗进了皮肤的肌理。她已经选择过好几次了,她肯定是对的。
“姆妈?”斯江轻轻地翻过身。
“嗯?”顾西美蹭了蹭眼角,转过头,看见斯江两只大眼肿得跟灯泡一样。
斯江拿起枕头边斯南的一块尿布在手里揉来揉去,轻声问:“姆妈,那我能带妹妹的一块尿布回去吗?上面有妹妹的奶味,我摸着就不难过了,就不哭了,可以吗?”
“好。”顾西美眼前一片模糊:“好,斯江真乖。”
“我那能多拿一个?”斯江赶紧解释:“万一外婆洗了这个,我还能用那个,不行也没关系的——”
“好的,你带两块回去。”顾西美伸手摸了摸斯江的小脸:“妹妹尿布多得很,没事的。”
“嗯,谢谢姆妈。”斯江松了一口长气,又低头亲了亲斯南的小手:“谢谢阿妹。阿妹,姐姐老欢喜侬哦。侬覅忘记忒姐姐呀。吾会得打电话把侬哦。(姐姐好喜欢你哦,你不要忘记姐姐呀,我会打电话给你哦。)”
第二天一早醒来,顾西美在镜子看见自己顶着的两只电灯泡比斯江的还要大。
倘若是在月台上告别,伸向远方的铁轨,汽笛的催促,一张张不舍的面孔,自然会催下离愁的泪水,十分浪漫加戏剧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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