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蒲桃烟锦听了老主子三个字,便知道是上面的旨意,再不敢多问。肃了一礼道是,便坐在榻沿边守着。芳春又站了会子,正准备走,不防听见摇光接连唤了几声“玛玛!玛玛!”
外头的雪没停过,好几年不曾有这样大的一场雪。重重的飞檐在溟濛的夜色中只剩下一个人简洁的轮廓。惟有不远处廊庑下一溜儿灯光,照应着逼仄的前路。
仿佛还是旧时在家里,快到节下,姊妹们聚在一起,虽然不工笔墨,却也有几首歪词佳句。摇光写得一手好的簪花小楷,一向都是由她执笔,在花笺上细细地写,那墨黑亮如漆,映照出手腕上垂落的镯光。老太太最喜欢搂着她,听她一板一眼地念前人的句子,什么“今我来思,雨雪霏霏”,什么“怕东风吹散,留尊待月,倚阑莫惜今夜看。”怕东风吹散…怕东风吹散……
玛玛…玛玛。
烟锦只当她是想家了,拿帕子仔细替她将眼畔的泪,那泪却像是擦不尽一样,烟锦轻轻叹了口气,对蒲桃道:“可怜见的,得自己熬过这一个晚上,又作冷又作热的。”
蒲桃撑着头剪烛花,瞧了一眼,说:“你方才没听见么?姑姑说了,这是老主子的亲令儿,你何苦可怜她?自有人可怜她。今儿这一番罪过,我猜绝不是平白无故的,该是自己惹的,这苦便须得自己来遭,咱们没奈何她。”
正说着,忽然听见帘子响动,烟锦循声往外看,却是一前一后两个人冒着雪进来了。蒲桃机警,就着烛火看清了来人,“李谙达?您怎么来啦?”
李长顺摆了摆手,示意她别则声,一面侧身引了一个穿着官服的人上前,从随身带着的医箱里拿出小包袱,烟锦便知道是太医了,忙那帕子将摇光的手腕子覆上,由着人把了脉,又仔细瞧了一回面色。
那太医和李长顺换了个眼色,轻轻点了点头,便将医箱里头的纸包取出来交给蒲桃,嘱咐道:“烦请姑娘速速去煎,这一剂下去,将体内的寒气驱逼出来,好生歇养,再不能着凉了。”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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