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之流,是在国土之上做买卖,挣的是谁的银子?是百姓的银子!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,他挣着百姓的钱,帮着贪蠹亏空国库,难道不该罚?我告诉你,皇上定他个流放,那是皇恩浩荡!他能不能活得成,是他自家的造化,你少管这些事!”
何盏不受侵袭的信念在他的巴掌下晃了晃,很块又凝聚起来,十分坚固,坚固得对这番措辞嗤之以鼻,“父亲说得如此义正严词,到底是为国为民,还是为您自己的政绩,您自己心里清楚,儿子心里也明白,瞒不了人。可您想没想过绿蟾?为您自己升官,好好的一家人,叫你们弄得坑家败业妻离子散。流放五千里,您去走一走,只看您能不能活着走出五千里!”
又是“啪”地一记耳光,扇得格外响亮。何齐手抖心寒,颤着的指端指着他的鼻尖,“你敢忤逆父母!”
他斜睨着眼,顺着那截指端望进何齐眼底,无羁的骨头不惊不惧,反而又拔高了一寸,“我不是忤逆父母,只是是非对错,不论亲疏,我都要说。这个道理,还是父亲自幼教导我的,儿子一直遵循守教,怎么父亲却变了,又是几时变的?”
何齐渐渐避开眼,扶坐椅上,整个人有些佝偻,陷在无边的烛影里。那烛影罩着他半副身子,另半副显得格外晦暗。
他无话答他的诘问,时光如水,最初的信念与坚持都是河底的石子,日复一日早被冲得圆滑了。
他还年轻,不懂得这个道理,与他说不清。何齐也就不说了,只冷着嗓音剔他一眼道:“如今已成定局,你要为你那岳父鸣不平,也晚了。论起来,你也不是沾了你老子的光,才做了这佥都御史?”
何盏心一沉,立在原处看了他良久,倏然扬起个轻蔑的笑,转背出去。可走回屋里,推门却推不开,再推两回,门由里头栓死了。
屋里分明还亮着半昧的光。大约是摇门声惊动了丫头,门后见着个人影,贴着门对他悄声说: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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