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当他是被拿去了兵马司。正过问郑班头火耗银子送交应天府户科的事情。忽见白丰年吁吁跑进内堂,横肉乱颤,满心惊惶, “二老爷, 县尊没了。”
郑班头与席泠相递一眼。这话说得玄妙, 郑班头拉着他问:“什么叫没了?”
“死了!”
恰逢差役端茶进来, 白丰年火急火燎的呷一口,烫得嘶了一会气,适才落到椅上, 镇静许多, “方才应天府来人传话, 我在衙前撞见, 就告诉了我。说是县尊昨夜于家中自.焚身亡,衙门里的事情,暂且要二老爷顶着。”
席泠刹那失神,短暂地窒息后,岑寂地朝白丰年望下来,“仇家的人呢?”
“仇通判被何推官带去了兵马司,说是涉嫌贪墨,连带云家也被封了条,云侍郎也被带了去。南京今日乱了天,只怕应天府有不少人这会正心慌呢。”
席泠把眼挪向内堂的大门,晴光由屋檐上满泄下来,照得空旷的场院金灿灿一片,春复归,人却如飞絮。他缄默了一会,又问:“仇家的人都被收押,谁替县尊收殓?”
“噢、”白丰年把肥肥的身子歪正,搁下茶盅,“听说下晌要叫仵作去验明,倘或确是自.焚,林大人吩咐把他的尸首交给他家一房亲戚,请他们代为收葬。”
兵马司审讯的事情与席泠不相干,他不再多问,只管忙起来。午晌出衙,走回家去,箫娘正在灶台后头烧午饭,满院的饭食香味,暖融融的,席泠却仍觉心冷。
关于仇九晋的死,他说不上任何哀或悲。他们该是敌对,但从未恶语相向,两个都把读书人的体面维护得很好。但席泠很清楚,他嫉妒过仇九晋,仇九晋也嫉妒过他,为着眼前这个人。因此他心里百转千回,是为对同类的怜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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