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,他大约就答应了。九儿这孩子,我晓得他,天生有几分心软的毛病。”
“我去说?合着是叫我来做这个‘恶人’了?”云氏端起腰,斜他一眼,朱红的唇被熏笼里炭烧得更显艳丽,“我去说也未必中用,九儿那孩子,一辈子没得我哪样好处,也不见得就听我的啊。”
仇通判有些不耐烦,剪起胳膊一连扭头看她三回,“不管你是哄他也好骗他也罢,这时节不是与我斗气的时候,你想清楚,事情若是落在我头上,全家都好不了!若是只落在九儿头上,就只他受些苦,这个家、就连岳父,都还尚能保全。”
他走到紧阖的门前,让棂格里一束一束的阳光落进他胸怀里,连成了一片,温热的一片,像无限的希望。
云氏却在熏笼前久久不语。良心上,她很是瞧不上仇通判,连他这些狼心狗肺的话也嗤之以鼻。可理智上,她又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。
事情出来,总要有人扛,丈夫扛了,火就要烧到她身上,儿子来扛,丈夫报住性命,万事就还有回旋的余地,兴许就只蹦几个火星子烫两下她的皮肉。
孰轻孰重,不在这时候衡量计较,还什么时候去打算呢?那明智得冷的心与她脸上一笔一画恰到好处的妆容一样精致,火光跃在她眼里,脸上,裙上,唯独跳不进心里去。
夫妻俩在屋里打算得倒好,几不曾想,为这一桩事,仇九晋正走到书房来寻他父亲商议对策,就在廊下将父母的话一字没落地听进耳朵里。
一个字一个字,像凛冬里的雹子,由他耳朵里往他心里砸,把那些碎片砸成了粉末。
他终究没进屋,拖着步子往软玉屋里去。软玉,这个家里只有她还肯体谅他两分,就算她也算计他,也不过今日算计件翡翠头面,明日算计件绫罗衣裳,还算计不到性命上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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