支珍珠小钿,月眉花颜,像是哪副画里跳出来的美人。
在如此浑然天成的典雅凤姿面前,箫娘好像一下被打回了原形,晨起巧妙的梳妆,精心配的衣裳,皆失了颜色与底气,不由得把衣裳抻一抻,脑袋也低垂下去。
领路的丫头隔窗唤:“姑娘,席家夫人来了。”
露浓闻声而笑,搁下书,踅到外间,迎至门上,“原是早想请太太来坐坐的,偏给过节耽误住了。前两日思想,大约太太也忙过了走亲访友的事情,才斗胆托徐姑子请太太过来坐一坐,太太不要怪我唐突才好。”
说着使满屋丫头招呼茶果,将箫娘请到榻上坐。片刻见四五罗裙绸衫的丫头上了,摆了玫瑰八仙糕、香茶桂花饼,另两样箫娘未曾认得,又奉了两盅榛松泡茶。
榻上铺着华裀,客气得叫箫娘羞愧难当,暗里窥露浓,见她眉目轻柔,不似藏奸,一时倒分不清,到底是假客气还是人侯门里的教养。
总之,那左一声右一声的“太太”倒把箫娘喊得心内发窘,她是哪门子的太太呢?连眼前这些走动的丫头也赶不上。便搓着绢子抬一眼,笑推,“小姐可别这样称呼,我当不起呀,没见过我这赤脚蓬头的‘太太’,只叫我乌嫂子吧。”
露浓婉媚点点下颌,“那嫂子也别叫小姐,只喊我露浓就成。”
“哎唷可不敢可不敢!”
箫娘将两个手连番摆起来,那绢子里像是藏着丝千回百转的水墨香,崎岖迷离。露浓嗅见,美眸顾盼,勾起她暗伏的一线相思,“就是个名字而已,又不是什么了不得忌讳。我叫虞露浓,”
说话托过箫娘的手,指端在她手心里写画着,“李白那句诗,云想衣裳花想容,春风拂槛露华浓,就是那个露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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