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箫娘新做的衣裳与他穿上,拍拍他胸膛,听见绵闷闷的回响, 她便笑,“我儿, 冷得呢,我这衣裳算是赶上了。吃了饭去。”
正屋里摆了一瓯烧得耙烂的猪头肉、半只烧鸡、一样炒冬笋, 热腾腾地冒着烟。箫娘盛碗白馥馥米饭递给他,见他双目疑虑,她噘嘴, “再穷, 肉还是要吃的, 吃在肚皮里, 天冷也经得住。”
席泠接饭,不留神蹭着她冰凉的手背,眉头轻攒, “午晌我回来时, 去买些炭, 你寻个铜盆, 搁在你屋里点。”
正屋里也挂了棉帘子,是箫娘给人做伙计拼的碎料,填了棉絮,东一块西一块的颜色,有些滑稽。透过缝,外头天色朣朦,雨雪霏霏,饭桌上还点着灯。
箫娘将手覆盖在火苗子上烤一烤,搓一搓,坐到对面椅上,“不要,买不起好炭,还不如不熏,熏得人嗓子呛得慌。我告诉你,陶家熏的银炭,又暖和又没烟,舒服得很哩!”
席泠握着箸儿,把唯一个鸡腿夹到她碗里,扒了两口饭,就赶着去私塾。箫娘也忙搁下碗,拿了伞点个纸糊的灯笼送他出院门,往他手心里握握,几个修长手指活似冰锥子。
她连嗔带嘱咐,“我晓得,你嫌把手笼在袖管子里不体面。这个时候么还顾得了好看不好看呀?把手收进去,到学里字也写不得了,记没记住?”
席泠还真格像她儿子似的,把刀劈的下颌点一点,“晓得了,进去吧,外头冷。”
长长地“吱呀”一声,席泠提灯回首,院门轻阖,院墙压月,凛风狂舞他湖绿的袖袍,似刮骨钢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