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不像人类一样长着双腿。培养仓的底部布置着数不清的铁锥,尖锐的金属锥头贯穿了它状似蛇尾的粗硕下身,以此将它堆迭起来的长尾钉死在窄小的培养仓内。
唐仿佛看到了古老壁画上半人半蛇的神祗——它的尾部亦是胜似新雪的洁白,呈覆瓦状排列的菱形鳞片随着维持液的环流而微微一张一翕着;它双目紧阖,白绫似的长发缠绕在修长的手臂上,俊美的面容如同油画中雌雄莫辨的思凡使者。
它或许还活着。
唐难以说服自己,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事实。因为唐观察到,它尾部绽裂的伤口正在往外缓缓渗血,暗红的血丝在反复替换的维持液中迅速扩散,很快消隐不见。
它的伤口没有一刻不在被尖锥刺扯着,但它自身,也以一定的速度进行着对伤口的修复。它在受伤,也在自愈——唐如此猜测。
来不及深入思考,从通道的尽头响起的“啧、啧”声越来越频繁,他定了定神,继续向前走去。
不一会儿,唐就循着这诡异的怪声走到了底。他站在通道尽头那扇虚掩的门前,黏腻的“啧、啧”声已经无比的清晰。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刺激着感知器官,他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,不禁胃里一阵翻涌。
不堪自己脑内设想的折磨,唐轻轻推开门,迎着明亮的灯光走了进去。
此时的他,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人间炼狱。
美丽的女人静静地卧倒在地,修长的颈部上赫然缺了一块薄韧的皮肉,猩红的血液从颈上残破的缺口中汩汩淹出,濡湿了身下花纹繁复的羊毛地毯。女人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唐,但她毫不挣扎,双唇甚至微弯着,露出了一个恬淡的微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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