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裴策只是笔直地跪在那里,一动不动,任由宫人为他系上披风。那披风从伞下递出来,还未及披上,早已被淋湿。
宫人退去,又只余少年身影。雨幕如注,墨色披风孤寒,更衬得他肤色冷白,隔得太远,辨不出神色,只知大约是平静的。
皇后看了一会儿,便欲吩咐起驾回宫,却见一道小小的浅品色身影,似从淑景殿的方向跑过来,径直往裴策身边奔去。
那身影应是个七八岁的女童,如一支新荷。
皇后看向拾芳,拾芳附耳轻声答:“娘娘,这似是江淑妃的侄女,定北侯府的三姑娘,唤作江音晚。”
皇后凝眉,看那女童与裴策似有两三句对话。下一刻,女童竟兀自在裴策身畔,同他一道跪下。
大雨漫漶视线,亦掩去了两人的话语,只隐约辨出二人又说了几句什么,大约是裴策在劝她离开。他微微蹙了眉,神色却仍是温和的。
这位大皇子,脾性一贯是谦然有礼,温润如玉。
江音晚却执拗地不肯离开,执意同他一道跪着。
皇后略有兴致地挑了眉,看着裴策展臂,将披风举过身侧女童的头顶。
披风早已湿透。墨色深深,在如磐风雨里,徒然掩着两道单薄身影,久久不去。
那时皇后虽有些诧异,却也只觉得是孩子之间无关紧要的往来。后来几位皇子渐渐长成,各方势力暗流涌动,定北侯府无疑是三皇子党,多年前的那幅画面,更被皇后置之脑后。
此刻,听到赵霂知的猜测,那风潇雨晦中的一幕,蓦然空前清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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