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流
灯火煌煌, 巨制铜胎珐琅六方落地灯映上裴策清峻高彻的侧颜,他眼底疏无笑意,嘴角却微牵, 平澹道:“儿臣谢父皇赏赐。”
为他侍酒的自然不是柳昭容, 而是一名穿青色圆领窄袖袍衫的内侍。琉璃杯瑰丽剔透, 酒液盛于其中, 似一汪琥珀。鹿血缓缓滴入,漾起涟漪, 殷红渐染, 最终如小小一方鸽血红翡翠。
裴策坐得端正高华,懒懒垂眸一瞥, 没什么情绪地伸手接过, 如白玉雕成的指映着瑰丽的红,一口饮尽。
皇帝拊掌而笑:“怀瑾豪爽!”说罢,从柳昭容莹莹纤手中接过琉璃杯,仰头一饮而尽。又吩咐内侍将鹿血分赏于席间,特特点了一句淮平王:“贤侄所献,自己可不能漏下。”
柳昭容立于君王身侧,闻言自然地朝着淮平王裴昶的方向一望, 看着他长身玉立, 从内侍手中接过杯盏, 水烟细眉几不可察地一凝。
她很快收回目光,向皇帝欠身施礼,目不斜视回到自己座位。
鹿血酒分赏众人,皇帝兴致高昂,拉着诸位皇子各饮了三杯,才让人将重伤的麋鹿撤下。
血腥气犹在殿中弥漫, 皇帝似有些遗憾地看着二皇子与三皇子间空缺的席位,道:“可惜怀章来迟。”
怀章,是三皇子裴筠的字。
来迟。而非不能至。
席间众人多少听闻了三皇子遇刺坠崖之事,闻言神色各异。
皇帝派三皇子赴黔中道治灾,看似一种放逐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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