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,望着他的晚晚和另一个男人相携离去的背影。
寂夜沉沉,如墨汁浸透。那道纤弱背影,手里提着一盏琉璃宫灯,隔得远了,只一星寒芒,似他微缈的希望,毫无眷恋没入夜色深处。
那滋味,摧肝断肠,日夜如跗骨之蛆。
而今他的晚晚,正睡在重重藤萝紫色的帷幔里,睡在他给与的、也只属于他的一方天地中,那么乖顺,那么惹人怜爱。幻梦也好,金笼也罢,他只希望永远这样下去,不容一丝一毫的差错。
他慢慢在默念了一遍那个男人的名字,每一个音节都是连皮带骨、血肉淋漓。
裴筠。
裴策望着那吞噬墨迹的火苗,平澹将字吐出:“告诉谢统,孤只一句话,绝不容裴筠活着回到长安。”
李穆心神一悚,正欲应喏,却忽地惊骇抬头,望向裴策的身后,登时出了一身冷汗,慌忙一礼道:“姑娘,您怎么起来了?”
裴策面色一沉,转身看去,江音晚正静默立于屋门里侧。泠泠月色如纱,笼着她半边身子。
屋内遍铺绒毯,江音晚身量又轻,脚步阒无声响。裴策恰陷于回忆,松了警惕。
不知道她已站了多久,又听到了多少。
一豆风灯勾勒出裴策棱角分明的轮廓,那峻漠容颜过分的平静。
只见他神色淡寂,信步走回寝屋,在黑漆描金云纹靠背椅上坐定,慵慢开口,压着鹰隼蛰伏般的危险,只一句:
“过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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