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谓雅室,其实就是个廊庭,用槅扇门四面遮住,隔出一间待客的大室。穷乡僻壤,没什么好讲究的,也讲究不起来。
室内四壁萧条,唯有一轻纱帘帷,一素纸屏风,两盏汉宫烛灯,并两团茵席。宝鸾停在门外悄悄往里看,月影烛光下,一人跪坐席上,和白天的布衣麻鞋截然不同,锦袍金冠,腰悬双鱼佩,侧影俊雅,叫人联想到名家下的仙。
她默默赏了片刻,不知不觉脚站麻了,室内人这时忽然转头往外探。
四目相接,洁白光泽的月辉中,他出众的相貌隐然如神祇,墨黑的眼看得人心如擂鼓。
“表哥。”她乖巧唤一声,像顽童被抓,生出偷窥的心虚感。
要走,走不得,往前,近乡情怯般拘谨。况且,脚也麻了,动不得。
一眨眼表哥已来到身前,似是看出她的窘况,道一声“失礼了”,伸手来扶。
“痛痛痛。”脚如针刺,宝鸾轻呼出声,被自己羞得脸红似霞。
表哥关心切切:“唤医工来瞧一瞧?”
宝鸾摇摇头:“揉一揉就好。”说着让他扶自己往屏风那边去,往里一藏,揉了好一会揉通气血,这才重新出来相见。
脸也丢了,别扭的心思被羞愤一冲,冲到十万八千里外,反倒淡然了。
两个人端坐茵席,宝鸾大大方方正视他,这一看,就看到他脸上隐隐的笑意,刚平复的心情顿时又波涛汹涌,气恼道:“表哥,你早就知道。”
知道她在门外偷看他,说不定他故意摆出那样如匪如玉的侧影让她瞧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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