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里是梨津镇。
再想起父亲的样子,他已经记不太清了,仿佛就如同梦境里父亲最后只剩下一个模糊的黑点,别冬心里的父亲,也只剩一个模糊的影子。
母亲,一想到母亲,别冬心脏都滞住了,他努力把梦里的情形赶出脑海,睁大眼睛看房间里隐约的家具轮廓,柜子,桌子,床角,呼吸从院子里传进来的,跟老家完全不同的植物气息。
这里是梨津,他终于缓了过来。
下一秒,白天发生过的事闯进了他的脑子里,冷峯横眉冷对地对他怒吼,“你落得今天这个田地”,别冬在黑夜里咬紧了牙,一股当时被强压下去的怒意延迟了许久,此刻喷薄而出。
他凭什么,别冬想,他什么都不知道,他又算什么,这么肆无忌惮地骂自己,别冬的胸腔起伏,没察觉眼泪已经从眼角淌了出来,小溪一样,淌湿了半边枕头。
别冬想,如果有选择,他白天当场就会离开,不必听那个人那么数落自己,然而他没得选择,他身无分文,走投无路,在别人对他破口训话的时候,他只能咬牙听着,忍着,听那些一无所知的人,对他自以为是的教训。
要有钱,别冬想,他会离开这儿,等他攒够钱,会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这个夜里别冬睡不着了,干脆爬了起来,一眼瞥见那件根本没法再穿的破皮袄,找了把剪刀,又找了针线,几刀下去把皮袄剪开,改成了一个可以装东西的大袋子。
缝好之后别冬看着,想,有一天把这个皮袋子用钱装满,就可以走了。
第二天,别冬并没什么睡眠不足的倦意,他开始认真琢磨怎么让客栈有客人,有了客人,他就有提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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