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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人说:“我的男人?我的男人早就死啦。”
刘成器“噗通”一下跪在了床前,对女人说:“二妹,是我对不起你,你打我吷我都要得。我,我也是没得发法呀。”男人说着,竟像女人样的“嘤嘤”哭诉起来:“嘤嘤,我好惨罗!嘤嘤,我惨得不得了哇!嘤嘤。我能够活起回来,都是为了看看你和姆呀。”
听见男人的哭声,女人心软了,闭上眼睛不再开腔了。
过了一阵子,刘成器止住了哭声,继续说着:“那年,我们被抽到广东去打乱党。就在潮州黄冈的城外头,那些乱党凶杆儿得很,人多得很,弄不住。那炮火儿密密扎扎的,死的人不晓得有好多。我们这一伙端起枪弯腰驼背的正在往前冲,怕都没有来得及怕,‘轰’的一炮炸过来我就死过去了。也不晓得死了好久,等我醒过来的时候,我以为是在阴曹地府,以为会有小鬼来抓我,或是下油锅,或是开膛破肚。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和姆了,心头又害怕又难过。结果我看到的是一张女人的脸。她说我是各人从死人堆堆头爬出来的。她见我浑身是血,鼻子头还有口气,就把我背回来了。她说前几年她们那方闹瘟疫,死了好多人,她的男人和娃儿都没有跑脱,只有她一个人把命扳回来了。周围的人都说她命太大,克夫克子,因此她想改嫁也没得人敢要她。她问我是哪里的人,我说是四川的人。她说有好几千里路,你这个样子恐怕一辈子都走不回去,其实在哪里都是过日子,这年头只要是活条命就算你前辈子没有做过拐事。你孤男我寡女,我男人还给我留了些田土,我们就打打火火的一起过生活要得不?你说未必我还有啥子方儿吗?床都起不倒的人还有啥子选择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