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冬后,第一场大雪落下,寂静无声。
行宫内,铜盆里,触目惊心的血水一盆接着一盆地端出去,宫人们大气不敢出,四十九个熏笼日夜不息地燃着,窗台上的红梅盆景都被这暖意催出了娇嫩的花骨朵,可床帷内,高悦行手捧暖炉,拥着被子,却觉得身上越来越凉,神魂和意识也轻飘飘的,仿佛即将要远离人间。
大限将至。
她心里明白。
命数不可扭转。
清苦的药香都快浸透她的骨头了。
有人推门进来。
来者是个上了年岁的姑姑,在门口脱去了大氅,露出内里一身素净但不失华贵的常服,又在熏笼前将自己浑身上下烤暖了,才靠近床前看她,小心摸了摸她冰凉的手。
高悦行勉强打起精神笑了笑:“姑姑。”
面容慈和的老夫人眼神里溢满了担忧,比划着手语问:“今天感觉怎么样了?”
她竟是个哑巴。
即使是个哑巴,行宫里也无一人敢对这位老夫人无礼。
全府上下都知道,襄王殿下幼年时,是在这位哑姑的服侍下长大的。
襄王殿下生母去的早,哑姑全等于半个养母。
襄王无论是出宫立府还是入主东宫,从来将哑姑带在身边,以礼尊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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