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道她的身体因为招魂的反噬,已几近溃散。
当年天道雷劫烧毁了明曜体内所有的魔血,而冥沧则用自身神血修补了她残损的部分,因此明曜如今全然便是神族之躯。
可是招魂的反噬,使她血脉中的本相之力不断流逝,因此连带着神血的力量也逐渐衰微。久而久之,她体内原本被神血修补的那些血脉,似又有崩溃之势。
就像是一道未曾愈合的剑伤,此前仅靠紧系的绷带止血,可只要那绷带散落,其下的旧伤便又会开始血流如注。
这些天来,云咎唯一能做的,也仅仅只是用神力,继续维持着那道“绷带”的作用而已。
天道在这个节骨眼上,向明曜展现了那三个世界,甚至试图告诉她“此间虚妄”——如此可笑的举动,难道只是为了挑拨明曜与他的关系吗?
云咎下意识地否定了这个有些幼稚的猜测。现实毕竟是现实,明曜在那三个世界中所经历的一切,他都没有做过,哪怕是在北冥牢笼中初见明曜之时……
他、他盛怒之下,终究也没有向那些囚禁她的魔族下死手,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。
云咎轻轻出了一口气,用坚定的语气温声对她道:“明曜,我保证,天道给你看的那些事都不会发生,不论是从前、现在,还是将来,我都不会做不利于你的事。”
他压下心中隐隐作痛的酸涩,侧头对上明曜的双眸,语气十分认真:“明曜,我已决定不再听从天道执行神谕……”
“你放心,别怕,”他顿了顿,声音中带了几分颤抖,“我从前以为天道就是万物的法则,我以为祂是公平,是正义,是不可忤逆的真理。可是……我好像真的错了。”
明曜默默听着云咎的坦白,被他紧握着的手掌缓缓蜷缩起来,她眼底有讶然,但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的欣喜。
在那一刻,她仿若一个被重金砸中的乞丐,抱着一无所有的身体站在长街上晕头转向,笑容没来得及挂上脸颊,泪水却先坠珠般滚了下来。
云咎抬手一遍遍拭去她淌落的眼泪,自我检讨般细细地剖白:“那天,在我第一次在魔渊的铁笼中见到你的时候,我当时在想,怎么会有人忍心这样对待你呢?在看到你的那一眼,我甚至曾感谢过天道,我觉得祂是正确的,是仁慈的,是祂将你送回了我身边……”
“可是,”他垂下眼,长睫之下的肌肤泛起惊痛的红,“为什么你千年前就在我的身边?为什么……我没能护住你?我为何没在雷劫之下护住你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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