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山里。一开始嫁到村里时,她在逃跑和留下之间犹豫不决,直到现在她才想明白,她从来没有选择,有人把她禁锢在大山里,用亲情绑架她,用贞洁名声潜移默化地驯服她。很长一段时间她适应了,接受村里人的指指点点,把伺候公婆儿子当做天经地义,把身体需求与贞洁绑定,她在深夜偷偷自慰后会无尽地耻辱,痛恨有欲望的自己,于是她愤恨羞辱地斩断七情六欲,可是她忘了,一个活生生的人,她不该这样,是她自己与那些伤害她的人同流合污,抛弃了做人的权利。
林昧扯了扯嘴角,她知道自己现在很狼狈,灰头土脸,浑身是伤,衣服破烂,脸颊肿得很滑稽,但是这不怪她,不是她的错,纵使在炉灰堆里也有挣扎着爬起来的权利。沉知衍的手捧着她的脸,借着微弱的月光查看她的伤势,林昧笑着侧过脸,更加贴近他的手心,扯开了嘴角的伤口。
“沉老师,外面是什么样的?”
沉知衍一怔,声音被淹没在风里:“外面很大,有很多岔路口,留给人们无数选择的余地。”
“那我怎么样才能去外面?”林昧转过头看他,眼睛亮亮的,她的瞳孔里只有沉知衍,于是她的眼里盛满了月光。
“去镇里,买一张火车票。”沉知衍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,他只是,一贯的教养要求他不触及自己的利益时,尽量去助人。
“我能去哪呢?”
林昧大概不太清楚自己现在的模样,沉知衍低头看她,面前的女人伤得很重,左眼被砸肿睁不开,泪腺被打坏,眼泪顺着眼角流,和她脸上的灰混杂。
“北京,”沉知衍用他的衣袖擦女人脸上的眼泪,怕泪和她的坚强不相称,可又觉得谁都有哭的权利“我在北京。”
——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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