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只希望她能成为她自己。
时间温柔运转,凝练成一道流溢的光影。他们往返于两地,读书、工作,去见她的亲人朋友。她继续读了博士,升学那年,令儿和箫凝一起去了雪国岛屿。她们前几年在世界各处奔波,参与国际志愿活动,终于申请到可以留在那儿的职位。没多久,她们也在当地登记结婚了。符黎还记得她们选择的教堂在一处海岸旁,云是淡粉色,远方的海平线泛着毛茸茸的光芒。当年,箫凝为她的仪式举起相机,如今镜头移交到她手上,取景框内,她们把花束抛向天空,轻柔的白色薄纱遮住女士们带着泪水的欢笑。
又过了一段时日,生活逐渐安顿下来。临近三十岁那年,颜令儿对她说,她们想拥有一个女儿。她忧心忡忡地和她谈了谈,但令儿总是勇于冒险,即使活了三十个年头也要试试会不会踩到空荡的悬崖边缘。符黎知道她们一定会用充沛的爱意迎接新的降临——也许,一部分是为了纠正她错误的童年经历。“好吧,”她衷心地说,“祝福你们。”她们去精子库挑选,安排孕期计划,等待腹中出现新生命的影像。令儿的身体高挑又结实,也颇为幸运,在被婴儿吞食的十个月里能够牢牢掌控着自己。生产那天,岛屿下了一场大雪。箫凝从清晨起就在床边陪伴,而她始终站在门外,看着助产士在她们的房间内进进出出。走廊里十分清净,不知道为什么,她一会儿呆滞,一会儿泪流满面,没有一刻平静下来。傍晚,随着婴儿的出生,雪也停了。那是个很健康的女孩,哭声嘹亮,穿透了沉重的房门。
那年,她身边仿佛忽然冒出一群小孩子。他家族里的新成员也陆续诞生了,他的哥哥像当初暗示她的那样,拥有了两个可爱女儿。她时而心生怜惜,尤其是与那些牙牙学语的小可爱们四目相对的时候:她们圆润的瞳仁好奇地望向这个世界,溢满了尚不自知的、纯真的索求。符黎愿意给她们很多东西,却从不问仲影“有没有后悔”。有些话一旦说出来,意义就变得彻底不同。她已经在轮转的时光中站稳了,不像过去那样随波逐流,可总有一些时刻抑或瞬间,她怀疑自己,怀疑拒绝生育是不是最好的决定。她没和他吵过架,印象中一次也没有。奇妙的是,他能在沉默中感知她心境的变化,然后安放好她的忧郁和摇摆不定。他往往坚决地爱着她,而她难免钻了牛角尖,想要深究原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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