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到此,庭烟不禁长叹了口气,她从被子里将镜子拿出来,借着微弱的孤灯看镜中陌生的自己,脸上的胎记已经褪去七八分,两颊还有些许淡粉,不过用贞的话说:这样正好,连胭脂都不用擦了,没想到咱们烟烟还真是个绝色美人儿。
她不明白绝色是什么意思,只知道如今她比班烨这个大坏蛋要好看一百倍。
听贞说,在她昏迷的这些天,大坏蛋明知道她腹痛不止,还给她喂那种叫十三寒的甜甜糖水,喂的时候连眼睛都不带眨的,说是奉了王上的密旨。
其实在生病的这些日子里,班烨不论白天还是晚上,一直守着她。不过这个坏蛋真是很奇怪,在她擦洗下身时竟红着耳朵低头出去了,好像在回避。
就比如今早吧,这坏蛋站在院子里,等她穿了衣裳后才进来,可进来又不说话,坐在床边直勾勾地盯着她,直到她烦的快要睡着了,才幽幽地说了句:丫头,别恨我,我有苦衷。
恨是什么?恨不能填饱肚子,也不能走出这座高墙青瓦的宫殿,所以为什么要恨。
庭烟将掉落下来的长发别在耳后,她艰难地坐起来,给自己背后垫了个枕头,看着坐在梳妆台边的贞,轻声问:“大伴呢?他说今晚陪我守岁的,还会给我包饺子吃。”
“在外头扫雪呢。”
贞淡淡一笑,从线轱辘上揪下一截子红线,将小油灯往跟前拉了些,眯住眼,有些吃力地穿针引线,好不容易才穿进去。随后,她从针线簸箕里拣出块黑色的布头,缝在庭烟那件磨破了袖口上,最后又在补丁上绣了一朵小小的梅花,温柔地低唱:
“除夕寒夜融洽,处处团聚人家,持酒执箸佳话,雪落成纱,偏我儿流连病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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