碌站起身,凑到床边。
“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呀?”陆靖柔一双眼睛睁得大大,瓮声瓮气地问。
“奴婢也不知道。”双喜摸了摸她的头发,“娘娘心里不开心吗?可以同奴婢说说。”
不说还好,一说陆靖柔又瘪嘴抽搭起来:“我……我怕他打我,我爸打我就是这样的,眼睛一瞪特别吓人。双喜姐姐我想回家了,我妈妈什么时候来接我啊?”
妈妈永远都不可能来接她了。
双喜心里发涩,揉着她的发顶,久久没有说话。
萧阙夜半匆忙赶到长春宫,指间墨痕尚未洗净。双喜说清首尾,他烛光下的脸色愈听愈铁青。
“娘娘睡熟了。”双喜说。
萧阙轻手轻脚推门,幽幽一豆烛焰照不亮深沉夜色,足够为她恬静面庞镀一层温软的光。小巧鼻尖柔嫩的唇,颊边细嫩绒毛清晰可见。不愿意长大,做个孩子也好。搂着布娃娃随心所欲呼呼大睡,第二天起床,又是响晴大日头。
那日陆靖柔疯了似的,撞向行刑的竹棍。所幸太监半路收了劲道,奈何竹棍沉重,且是高高举起狠狠打下,自身冲力一时卸不完全,正正击在后脑。
这一处是人体要害,稍有不慎命都保不住。太医们使出浑身解数,一连医治半月,生生将她从鬼门关硬拽回来。陆靖柔苏醒后能吃能睡,唯独不记得事,身边人也一概不认得,以为自己是七八岁的孩子,天天哭着找妈妈。
说来讽刺,自此事后,皇帝与萧阙之间反而达成微妙的平衡。皇帝不敢、不能做的,统统交与司礼监查办,萧阙借东风扶摇直上,大权尽揽,活脱脱一个九千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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